墙头无数。
欢迎来嗑。
【桑默】几见钟情（1w字一发完）
桑默大旗永不倒(〃ω〃)
之前说的小甜文来噜，一个单箭头变双箭头的故事~
主桑默，有荷兰傻~
设定阿沙是海默的表弟，荷兰是桑总的邻居家的小孩。
01
一见钟情这回事只会发生在好看的人身上，很不巧，弗莱迪海默就属于好看的这一类型。
第一次见面时，两人几乎是毫无交流。
在表弟阿沙所在的大学担任老师的弗莱迪海默，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帮阿沙给他的男朋友汤姆搬新宿舍里的杂物而已，就碰到了他的煞星。那人扛着被子冲他们点点头，“你们好，我是汤姆这小孩的邻居。可以叫我托马斯。”
第二次见面那天，托马斯就展示了教科书式的耍赖和告白。
他把滑到额角的一点头发往后撇了撇，重新勾起嘴角，挂上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认认真真对弗莱迪说：“我喜欢你。”
弗莱迪提醒他，“你才见过我一次。”
“一见钟情不行吗？”
尽管又急又气，但弗莱迪不想把单纯的表态变成一场辩论赛。他没再去看托马斯那张让他无奈的脸，低着头站起身离开座位。
四人座靠着窗，阿沙和汤姆面对面坐在窗边，弗莱迪和托马斯面对面坐在靠过道这一边，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弗莱迪离开的时候还是得经过托马斯身边，最后顺利地被他拉住了手。
拉着手就算了，托马斯还晃了晃，顺势挠挠他的手心“弗莱迪，和我约会吧。”
02
这一年是弗莱迪人生中最戏剧化的一年，因为遇到了托马斯。
天知道托马斯用了什么法子，自家的表弟阿沙也成功被他拉入了那一方的阵营，现在有事没事就给弗莱迪发消息夸奖一下托马斯，疯狂解释他只是穿衣打扮像个黑帮少年，实际上单纯善良得不得了。
“你简直就是疯了。”弗莱迪反复酝酿才对阿沙说了这么一句，其余骂人的话他暂时还说不出来，“还有那个托马斯，他也是疯子。”
“你敢不敢骂难听一点？”
“从小到大你听我骂过几句难听的话？”
阿沙想想，回答道：“难听的话倒是没听过，就是你这人还挺啰嗦的。”
“滚。”
阿沙托腮，一副乖巧的样子对哥哥眨眼，“听说托马斯每天晚上睡前给你发情调短信息。给我看看？”
弗莱迪冷笑一声，“看什么看，我一收到就删掉了。”
“那他也挺用心良苦的耶。”阿沙继续眨着眼，“真是个好男人。”
弗莱迪不为所动，“这么喜欢的话你甩掉汤姆去和他在一起好了。”
阿沙一脸惊恐地摆手：“那怎么可以！”
这种反应和态度在弗莱迪看来很好解释，那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劝别人的时候道理一套一套的，换成自己就不可以了。他刚准备继续教育阿沙，又想到阿沙刚刚评价自己“啰嗦”，便闭了嘴，走出房门外了。
03
第三次见面是在学校门口，托马斯跨坐在一辆长得比他本人要酷一点的摩托车上，一只手夹着头盔，一见弗莱迪下班走出校门，隔着几米远喊他：“海默老师！”
弗莱迪如临大敌般后退两步，“我突然想起来，我的电脑还在办公室里。”
“你的电脑在手上提着。”托马斯咧着嘴笑，“上车，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弗莱迪硬着头皮走过来刚准备跨上去，托马斯突然转身把手里的头盔戴在他头上，“安全驾驶。”
“谢谢你。”弗莱迪扣好袋子，乖乖把电脑抱在手上，“走吧。”
所谓“好地方”其实就是河边，那里新修了花圃和路灯，托马斯熟门熟路地和路边店里的人打了个招呼把车停在店门口，还顺手端来了两杯热饮。
夜幕降临的时候路灯一排一排亮起来，托马斯指着河对岸说：“我上大学的时候还想毕业之后在那边买自己的房子，找个好工作，然后娶个漂亮又善良的姑娘。”
弗莱迪也有自己大学时的梦想，和身边的这个人一样，那个美好的设想早就被他扔在背后走过来的路上，但是他懒得去和托马斯讲。既然没能实现，把现状当成自己当初的目标，假装早已实现也挺好的。
“现在呢？”
“现在？”托马斯转了个身背靠在栏杆上，偏过头对他说，“现在住在租的公寓里，用我爸妈的钱运营我在xx路的小酒吧，和几个好朋友一起组乐队，也挺好的。”
“原来你不是无业游民。”弗莱迪喝掉最后一口饮料，把纸杯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托马斯哭笑不得，“到底是什么让你以为我是个无业游民？”
弗莱迪拉拉托马斯的衣领，很快缩回手，“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你都穿着这件外套。”
“只是巧合而已。”虽然除了这一件，他剩下的外套的数量也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不远处街市的灯光很亮，城市里的这一小片天空像保持着傍晚时的深蓝，托马斯盯着弗莱迪认真观景的侧脸，忍不住想吻上去。
“托马斯，你有没有觉得你离我太近了？”弗莱迪察觉到了突然靠近的气息，伸出手挡在两个人中间。
“想亲亲你。”托马斯说得理直气壮。
弗莱迪抖了一下，“这是犯法的我警告你。”
“那我等着合法的那一天。”这人厚着脸皮得意地甩甩头，把视线转向别的地方。
“法克鱿！”
“不要乱说话啊海默老师！这才是犯法的。”
弗莱迪气得咬牙，刚组织好语言准备讽刺他两句，没想到他突然摆摆手，“弗莱迪你等我一下，我看到一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再回来。”
讽刺的话被弗莱迪生生吞回去，他眼看着托马斯走过去和不远处的一个男孩撞了撞拳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他一开始就怀着追求的想法，自己和他或许也会成为这样的朋友，毕竟托马斯的确是个非常成熟又风趣的人，弗莱迪怔怔地想着，没留神的时候那边的两个人的视线都已经看向了自己。
托马斯和那人说了一句什么，是笑着的，就是那副弗莱迪讨厌极了的笑容——眯着眼咧着嘴，好像把什么都掌握在了手里似的。他的那位朋友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然后和他道别离开了，托马斯也慢慢朝弗莱迪的方向走过来。
“想什么呢。”
“你刚才和你朋友说什么了？”
“他没见过你，问我你是谁，我说你是我的酒吧新来的会计。”
讽刺的话是说不出口了，弗莱迪唯一想做的就是一拳捶在托马斯的肩膀上。
04
“托马斯，那边的人是谁啊？好像没见过。”
托马斯回头看了一眼靠在栏杆上的弗莱迪，被他呆呆的似乎还欲言又止的样子逗笑，灯光晦暗不明，照在他身上，像一幅画。他知道这样矫情的想法一旦被弗莱迪得知，免不了又是一顿批评。
他想尽快结束对话，因为站在河边吹风还是挺冷的。但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去描述弗莱迪。
朋友，他不甘止步于此；爱人，他还没有那样的自信说出大话；邻居、合伙人、同学，通通都不是。
当弗莱迪发现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眼神瞬间变得有一点可爱的不悦，这让托马斯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似有若无地挠了一下。
于是他轻声开口，语气里有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甜蜜，“那是我家里人。”
05
手机在上午的十点多响起短信提示音，那必然是来自托马斯的情调短信息。有时候是电影里的台词，有时候是他自己瞎说的。尽管不想承认，但其实弗莱迪和阿沙说了谎，他并没有删除那些短信。他解释不清是因为什么原因，想留着就留下来了。
办公室里的女老师调侃他，“我们的海默老师谈恋爱了吗？怎么最近老是看自己的手机？”
弗莱迪手一抖，差点摔了手机，“才没有呢！”
女老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干自己手头的事情，反而是弗莱迪海默自己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怎么会老是看手机呢，怎么会看起来像是谈恋爱了呢？
他脑子里叽里呱啦地讲着大道理反思自己。
第四次见面本来还在计划范围内，临到头的时候托马斯接到了阿沙的电话，说弗莱迪出差了。
“啊？”他握着手机有点失落，都已经托朋友去买好电影票了。
“对呀他去芬兰出差，大概需要两周时间吧，昨天在家里我和他一起收拾的行李。喂喂，你不要太伤心了，汤姆最惨，他选了弗莱迪的课，结果被布置了两篇论文。”说到这里的时候可能被汤姆捶了两下，阿沙笑嘻嘻的声音离话筒远了点。
那的确挺惨的，托马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随便叮嘱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回身栽到自己公寓的床上。
喜欢一个人真的会特别紧张，比如托马斯自己，从前一向处事果断为人正直，认识弗莱迪之后就学会了黏人还越来越不自信。一个月前他也这样躺在床上，问自己到底为什么喜欢弗莱迪。
也许是外貌吧，谁会不喜欢长得好看又不具有攻击性的人呢？
说是外貌可能太肤浅了，但托马斯的确是被弗莱迪的外貌吸引，从而想去了解这个人。至少后来进一步的了解没有让他失望。
所以，谁会不喜欢弗莱迪海默呢？
06
【想你想得睡不着。】这是托马斯这期间发给弗莱迪的小短信之一，只可惜弗莱迪去国外出差，手机卡早就从手机里拆了下来，连着许多消息都没有收到，不然看到短信之后又是一阵恶寒。
弗莱迪对休息倒是没那么渴望，找了个空闲去酒店楼下的书店逛了一圈，最终只在柜台旁边挑了一套明信片。一共十张，付钱的时候老板告诉他不远处有家邮局，他道谢之后就拿着随身携带的笔伏在柜台上开始写字。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婶婶，顺便给阿沙那小坏蛋写一张，也不能忘了辛苦写论文的汤姆，自己留一张作纪念，那么还剩一张。
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托马斯。
反正多了也是多了，那就拿最难看的一张给这个人写吧。
决定给托马斯写明信片其实是个错误的决定，弗莱迪在书店完成了其他八张并顺利带去邮局寄回了伦敦，但最后的那一张他迟迟下不了笔。
写一点什么呢？身体健康或者事业顺利？这些宽泛的祝福语肯定不是托马斯喜欢的。弗莱迪这么想的同时几乎想给自己一嘴巴，什么时候他都已经考虑托马斯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了。
弗莱迪海默，你完了。他哀嚎着抓乱自己的头发，半天才下定决心要写一些什么。
地址就填他说的那个什么什么路上的小酒吧。
07
一回国奶奶就做了菜为弗莱迪接风洗尘，两个小孩在饭桌上斗嘴，你一句我一句。
“芬兰好玩吗？”
“我才没有玩。我是去工作了，每天听领导叭叭叭讲个不停。”
阿沙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每天也是叭叭叭讲个不停。”
“那是因为你也叭叭叭讲个不停！”
饭后弗莱迪对着阿沙哼了一声，起身去帮奶奶洗碗。阿沙推了椅子正要跳到沙发上去摆弄自己的电脑，突然脑子一热，偷偷摸摸躲到了厨房的门外。
弗莱迪正把盘子摞到一起放到水池里，努力躲避着溅起来的油渍，家里唯一的围裙正围在奶奶的腰上，他下意识看向奶奶，没料到视线相接后对方突然发问：“我们家的小宝贝最近有和谁约会吗？”
“没呢奶奶。”他有点尴尬，自从他成了年却一直没有恋爱方面的消息传到家里人的耳朵里，他们好像就分外关心这样的问题。
奶奶把围裙解下来帮弗莱迪围上，继续问他：“那，有中意的对象吗？”
中意的对象，这个说法对他来说太虚幻，如果他真的有明确喜欢的类型倒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只不过现在他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在衬衫外面套皮夹克、笑起来咧着嘴脸上的五官皱在一起的人。
“说实话，有。”
说出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对劲。怎么就有中意的人了呢？
这家子人的八卦可能是遗传的，门外有一个正在偷听的，身后的奶奶也凑到他身侧，“是个什么人呀？改天带回来大家见见面吧。”
阿沙听得一愣一愣，他本能的没有把弗莱迪所说的这个人和托马斯联想到一起。
他在心里痛苦地哀嚎了一声，想着自己的间谍行动如果失败了该怎么和托马斯交代，厨房里却又传来弗莱迪的声音。
“这个人老是给我发短信，害得我上班的时间总在看手机。”
“双箭头！这他妈的是双箭头！”汤姆听阿沙说完，激动得要跳起来，几乎把他论文还没写完的事情抛之脑后。
阿沙严肃地拍拍桌子，“明天要交两篇论文啊！”
汤姆老老实实地坐回电脑前面，“那你要告诉托马斯吗？我担心他得意忘形乐极生悲。”
阿沙内心里盘算半天，最后还是摇了头，“说不定再过两天，弗莱迪自己就说出来了。”
08
托马斯布洛迪桑斯特先生斟酌了一个多小时，删删改改之后才发出了弗莱迪出差结束之后的第一条短信。
内容是：【海默老师下周有时间吗？我有个关于英国经济的问题想向您请教：）】
上次托朋友买的电影票不能浪费，他打算带弗莱迪去看一场电影，好培养培养感情。
没过几分钟，手机叮咚一声响，是短信的提示音。
锁屏上显示着弗莱迪海默的名字。这是弗莱迪第一次回复他的短信。
惊喜之余还有点紧张，他慢慢划开锁屏。
【我是教现代文学的。】
09
迟到的第四次见面约在了托马斯的小酒吧，弗莱迪对那个地方好奇了很久，总算找到了机会走个后门去享受一下21世纪男青年的夜生活。
晚饭过后刚洗完碗就到了约定的时间，弗莱迪换了件外套出门，托马斯正靠在摩托车上等他。
“你好啊机车男。”弗莱迪和他打招呼。
托马斯把头盔扔过去，“看样子你心情不错。”
弗莱迪不置可否，跨上车后乖乖把头盔上的带子扣上，然后搂住托马斯的腰。
他感觉到身前正准备发动车子的人本能地僵了一下，愣住两秒之后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弗莱迪开起了玩笑：“哇，没看出来托马斯布洛迪桑斯特先生居然这么纯情。”
被揶揄了这么一句，托马斯也不生气，反手隔着头盔轻轻拍弗莱迪的脑袋，“你说什么我都喜欢。”
弗莱迪把头抵在托马斯的背上，轻轻撞了两下，“出发了出发了，再多说一句我就跳车。”
酒吧里人不多挺安静，弗莱迪跟在托马斯的身后迈进去，敏锐地感觉到几双眼睛齐齐盯了过来。这让他浑身难受，只好把视线黏在托马斯背上，傻傻地跟着他走。
没走几步，托马斯停下来和吧台边的几个人打招呼，弗莱迪不得不停下来对上他们的视线。不知道那样的眼神是叫做打量还是审视，总之让弗莱迪不怎么自在，尴尬地笑了两声之后也懒得主动开口。
托马斯介绍道，“这是弗莱迪，今天带他来这里看看。”
几个朋友的脸上又不约而同地浮起了然的笑容，离托马斯最近的那一位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啊兄弟。”
托马斯也只是笑，“好好玩啊，我带他去办公室看看。”他回身拉住弗莱迪的手，后者任由他拉着也不去动心思挣脱，两个人就这样牵着手走到了托马斯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啦其实这破地方也没什么好办公的，就是个休息室。”
房间里有淡淡的不讨人厌的烟草味，和托马斯身上一样。
弗莱迪走进去，发现里面的陈设非常简单，一套办公桌椅，一张沙发，还有一个投影仪。
不知道寄到这家酒吧的明信片会被放在哪里。
这时候的托马斯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拘谨，虽然早就想带弗莱迪来这里，但是具体要做些什么他其实并没有计划好。他胡乱摸到办公桌上的一盒电影碟片便拿起来问弗莱迪要不要看电影。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旧的台式电脑开机很慢，托马斯招呼弗莱迪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靠在桌边慢慢选碟。
“爱情片还是科幻片？先说好啊我这里没有纪录片，海默老师。”
弗莱迪抬眼看了看他手里的碟片盒，“爱情片吧。”
“我找找。”
细长的手指拨了拨盒子里码好的碟片，最后挑出了一张，“《回到火星》，披着科幻外皮的爱情片，怎么样？”
“挺好。”
电脑恰好在此时开机成功，托马斯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握着鼠标开始操作，他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脱掉了外套，身上的这件衬衫由于他弓背的动作在背后绷紧，勾勒出他瘦削的背部线条。
随后托马斯倒了满满两大杯啤酒，关掉房间里的灯，挨着弗莱迪坐下来。
其实那部电影托马斯早就看过。挑出一张看过的碟片来和弗莱迪分享的用意无非是让自己不用那么关注电影的情节，省下大部分时间去关注坐在身边的人。毕竟两个人之间隔阂不小，也很少找到机会近距离接触。
弗莱迪看电影的时候很安静，几乎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认真盯着墙上的投影，偶尔抬起手把啤酒杯端起来喝一口，立马又放下，坐回原来的姿势。
好几次，托马斯看到弗莱迪这样的侧脸，都想吻他。
只不过这次不一样，他的确付诸实践了。
在电影的片尾曲响起的时候，画面跳转为黑底的字幕，房间更加昏暗，托马斯伸手揽过弗莱迪的肩膀，把他往自己的怀里带，接着俯身吻上他的嘴唇。
托马斯想了好久，什么事情是非做不可的呢？大概是用一切可以被理解的行为来表达对这个人的喜欢。而弗莱迪没有任何拒绝的动作，也没有回应，只是老老实实地，任由托马斯吻他。
最后托马斯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额头抵着额头，低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笑我自己太心急了。”托马斯顺手摸摸弗莱迪后脑勺的卷毛。
弗莱迪也跟着笑出声，“有一点。”
“那你喜欢吗？”
良久的静默之后托马斯才看见弗莱迪脸上狡黠的笑。他说：“你猜。”
10
这是酒吧投入运营的第五年，托马斯突发奇想联系了一位设计师朋友，打算从里到外重新装修，立刻动工。
拿到图纸的时候，他首先看向自己的办公室，上面标注着和从前一样的沙发桌椅的位置。
他指着那块方格对设计师说：“这里要改一下，把桌子和沙发往旁边放，我打算在这里——”手指往墙边划，“放一张床。”
设计师摸摸下巴，了然地点头表示赞同，用手里的记号笔在纸上做了记号。
酒吧里四处都是来回走动的工人，托马斯在两天之前就给服务生们放了假，余下的一些杂务只能自己亲力亲为，比如去酒吧后门外的信箱取信，有电费水费电话费的账单，有寄给服务生们的信，还有寄给自己的信。
托马斯承认自己是个很复古的人，他很少用社交媒体，给弗莱迪发信息也是用最原始的短信，一条一条地扣费的那种，所以很多时候他喜欢写信读信。
这周的信件厚厚一叠，他站在信箱边叼着烟，从头翻到尾想先把自己的信件分出来。翻了十几份，才看到挤在信封之间的一张明信片。
背面朝上，他首先看到的是图片上陌生的茂盛树林。除了树什么也没有。
他下意识地捻灭手中的烟，把明信片翻到正面。
11
此刻托马斯的手心出了汗，为了不让那张明信片被浸湿弄皱，他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
他正跪在父亲的书房门口。
回想起一个小时之前的疯狂举动，托马斯有点佩服自己，居然能够因为一张明信片上的寥寥数语就跑回家和父亲坦白。也许他只是期待得到父亲的祝福，同时刻意忽略了自己对父亲的了解程度。
他活了27年，头一次这么认真地谈论爱情，却只换来父亲的暴怒和劈头盖脸砸来的一叠文件夹。
父亲让他在书房门口跪着，他照办了。这和骨气无关，他只是遵照父亲的命令，同时也好好地维护着自己的自尊和爱情。
“我觉得好笑。他以前完全不在意我，我努力了几个月只希望他多看我一眼，现在我做到了。您不在意我，看不起我，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结果一丁点也没改变。”托马斯垂着头，身子却板板正正的。父亲闻言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还是绕过他走下了楼。
对于托马斯来说，“跪”这个动作难度有点高，起初只是不习惯，后来便感觉到了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所带来的僵硬和疼痛。
刚刚下楼的父亲正坐在桌边，大概是在生气，或者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通知母亲和妹妹，托马斯无暇去探究。跪了漫长的几个小时之后他的思维也没留在这座房子里，他想到了弗莱迪，猜他正在做什么，又想到了那张明信片，上面大部分的面积都被自己的地址和邮票占据，剩下的空间只被弗莱迪写上了一句话。【可以试试看。】
托马斯心里一暖，刚由于疲惫而低下的头又抬起来，正对上父亲的双眼。
他想得太投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在楼下坐了几个小时的父亲又上了楼。
“改天带他回来，我和你妈妈下厨，一起吃顿晚餐。”父亲的表情缓和了很多，但依旧严肃，伸手扶起托马斯便再次进入了书房。
托马斯站在门口恍惚地捶了捶自己的大腿，抑制不住的兴奋几乎要从胸口破出。
12
家里人都陆续收到了弗莱迪从国外寄回来的明信片，阿沙也特意打了个电话过来。
“谢谢弗莱迪！你居然还给汤姆写了一张！真的太贴心了！”
弗莱迪在电话这头假笑了两声，“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居然在夸我？”
“我平常夸你夸的很少吗！”阿沙不满地抗议道，兄弟俩的对话又恢复了以前一样互相毒舌的状态。只不过弗莱迪作为一位现代文学的任课老师，再次在唇枪舌剑中占了上风。
一来一回说了几分钟才挂断，弗莱迪吐吐舌头，刚要把手机放到一边，恰好此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汤姆。
弗莱迪无奈地按下接听，“不用挨个打电话向我道谢吧？”
“弗莱迪！”汤姆的声音有点颤抖，“你快点来中心医院，托马斯他，他出车祸了。”
麻木的感觉从头皮一直渗透到脚底，他差点站不稳跌在地上，好不容易扶住了柜子，却又像失去了听觉一样，电话里的响声和柜子上音响里的音乐全部被炸响的轰鸣取而代之，最后理智战胜惊慌，他挂断电话，随手抓起了钱包和钥匙就跑出了家门。
浮现在弗莱迪的脑子里的第一个清晰的字眼是“死”。他恐惧死亡，承受不了任何一个人的离去，如果托马斯以这种方式离开他，他不能接受。
坐上开往医院的出租车，到达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末日，弗莱迪紧紧握着手机，既希望汤姆打来电话告诉他托马斯平安无事，又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他坐在后座盯着窗外一丛一丛闪过的楼群，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到了医院，司机还没停稳的时候弗莱迪就付了钱开门下车，飞奔着几乎是摔进了亮着红色灯牌的急诊楼。
汤姆正和几个陌生的成年人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弗莱迪满头满身都是冷汗，狼狈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见他来了，汤姆站起身向陌生人们介绍道：“这是弗莱迪。”又面向弗莱迪说，“这是桑斯特先生和太太，这是我的父亲。”
弗莱迪一一问好，最后才艰难地问出口，“他怎么样了？”
桑斯特太太摇头说，“还不知道，我们都在祈祷。”
汤姆走到弗莱迪身边拉他坐下，悄悄附在他耳边说，“不要怕，桑斯特先生说他出事的时候是准备去见你的，所以他们希望你在场。护士推他进去的时候，说他头部的伤不严重，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弗莱迪不敢放心，他的心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起就是悬着的。在赶来的路上他只是纯粹的心慌担忧，现在得知托马斯是在来找他的路上出了事，他便将责任全部归咎于自己。不管汤姆说了什么他都把它们定义为安慰，而托马斯父母看向他的眼神里似乎也暗含着责怪的成分，这让他濒临崩溃。
他祈祷托马斯平安无事，用他的一切来换，他都愿意。
托马斯在一个多小时以后被转进了普通病房，右腿小腿骨折膝盖挫伤加上轻微脑震荡，好在他戴了头盔，没有大碍，等麻醉一过就能醒过来。此时已经是深夜，弗莱迪陪着桑斯特太太去办入院手续。
交完费后，她揉揉太阳穴，说，“托马斯那孩子挺能给你添麻烦的吧。”
他鼻尖一酸，“没有的，阿姨。”
桑斯特太太收好缴费单，努力摆出一个轻松的微笑，“那个傻孩子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
“对不起。”
他没有精力去深究托马斯的父母到底是如何得知到他的存在以及他和托马斯的关系，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那个人，想看到他，想留在他身边。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该说对不起的是那个突然变道的轿车司机。”她伸手挽住弗莱迪的胳膊，和他一起往回走，“待会我和他爸爸一起回家帮他拿一些证件和换洗衣服，你可以在这里照看他一个晚上吗？”
弗莱迪急忙应答，“当然可以。”
桑斯特夫妻俩离开后，汤姆也催促着父亲早点回家休息，自己留下来陪着弗莱迪照看托马斯。这时候弗莱迪才进了病房，看到了托马斯的样子。
他脸色苍白，额角的头发被没有清理干净的血块粘在一起，旁边贴上了纱布，双眼紧闭，眉毛还似有若无地轻微皱起。弗莱迪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托马斯，和印象中的他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即使知道他平安无事，还是心疼得不得了。
他出事的时候，该有多疼啊。
弗莱迪觉得自己站在这个病房压抑得喘不过气，他让汤姆先在这里守一会儿，又一个人转身走了出去。
他去了楼梯边的公共卫生间，深夜时分那里没有人。
悬在半空的心脏还是没敢落下去，弗莱迪无时无刻不在为托马斯揪心着，原来在乎一个人可以到这种地步，他还是体会到了。
弗莱迪海默背靠着门蹲在地上，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13
漫长又混沌的梦境走到了头，托马斯缓慢睁开双眼，不意外的发现自己身处医院的病房。
他对于车祸还记忆犹新，只是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处于车祸之后的第几天，所以他本能地撑起半边身子想找人问问。
墙角的沙发上有两个人抱着手机斜靠在一起，一看就是汤姆和阿沙那两个小孩，他哭笑不得，又努力想要抬起正在输液的那只手，发现手边靠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褐色的卷发，是弗莱迪准没错。
三个人都睡着了，大概是太累，他也不忍心吵醒，还是乖乖躺回去等着。
“托马斯？”弗莱迪的声音略微沙哑，他刚感受到动静从睡梦中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托马斯正靠在枕头上看着自己。
托马斯用没输液的那只手自然地顺了顺他的头发，“照顾我很久了吗？也不知道回家去床上休息。”
“没，才一个晚上。刚吃了阿沙送过来的早餐，居然就睡着了。”弗莱迪下意识回头去看沙发上的两个小孩，他们似乎也刚睡着。于是他又扭头回来，问：“你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离我近一点我就告诉你。”
“……你赢了。”弗莱迪凑上前，耳朵贴在托马斯的下巴旁边。
托马斯顺势亲了一口他的脸，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压低声音，慢吞吞地说，“收到你的明信片，兴奋过了头，回家在我父亲的书房外面跪了一下午，他同意了，我就想马上去找你。没想到前面有辆车突然变道，我就变成这样了……对了，我的宝贝怎么样了？”
他的宝贝，指的是那辆宝贝摩托车。“听你妈妈说，你的宝贝现在是一堆破铜烂铁，返厂也不行了。你最好祈祷它不要怪你太不小心。”
“也不全怪我，跪了一下午腿跪麻了。”托马斯还是慢吞吞地说着，只不过每一句都带着笑意。
弗莱迪还想说什么，身后又传来两个小朋友兴奋的声音。
“托马斯你醒了！”
“哇你们俩靠这么近不会是要亲亲吧？”
两人稍微拉开了点距离后弗莱迪迅速站起身，“阿沙去叫护士小姐过来。”
阿沙领命去做事，汤姆便走到床前来闹托马斯和弗莱迪。
“痛不痛？”
“不痛不痛。”托马斯被弗莱迪扶着坐起来，表情淡定。
汤姆嘿嘿一笑，说：“你不知道吧昨天晚上弗莱迪哭得可伤心了呢……这个能说吗弗莱迪？”
“闭嘴！”
14
酒吧重新开业的那天，托马斯是坐在轮椅上到场的。他捧着保温杯，嘴里还叼着烟，乐呵呵地被弗莱迪推着进门，一个多月没见到老板的服务生们都傻了眼。
“嗨。”托马斯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指着身后的人介绍道，“这是弗莱迪海默，你们的新老板。”
“？？？”
托马斯得意地解释道：“咳，我男朋友。我的就是他的。”
作为老板他一向亲切待人，这时候自然就有围过来八卦的员工，他们好奇地问：“老板和海默先生是怎么看对眼的。”
托马斯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轮椅后的弗莱迪，猜测他一定一开口又说个没完，便按在对方扶着轮椅的手上，回答道：“我对他一见钟情，然后就开始死皮赖脸追求他了。”
说完冲弗莱迪眨眨眼，弗莱迪回以一个“随你便”的表情。
“哇哦好浪漫！”
服务生们激动地表达各自的羡慕和祝福，弗莱迪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他正盯着托马斯的发顶出神，后者的手依旧搭在自己的手上，一动不动。
15
弗莱迪海默心里想，一见钟情太难。好在不管几见，还是钟情。
（10163字）
*断断续续码字一个月了，期间因为发现对TBS和海默性格把握完全不准确，从13删到了01，现在的这一篇依旧非常ooc，写出来的还是我想象中的这两个人，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桑默真的太冷了55555555555
*过年好，恭喜发财！
评论